cloudyday

呜喵 雪山 （上）

三观有问题，慎入。

看了百鬼夜行，开了个小脑洞。



雪山 （上）

“大雪封了山，这几天内应该是没法出去了，实在是很抱歉。吴先生。”

吴磊按捺住情绪，轻微点头，表示理解。面对好脾气的外国陌生人，即使内心有万匹草泥马，也只能按住不表。

一年来，倒霉事不断，此次旅行，虽不是出于本意，也确实有改运散心的考量在内。熬不住女友的央求，选了北海道深山里一处极负盛名的温泉酒店，附近有一所野泉，听说泡过后的人，都时来运转，摆脱厄运，心想事成。

吴磊心有一愿，存抱奢念。万般不愿意，也还是来了。

没想到，改运泉还没找到，坏事一件接一件。

先是进山入住后，才被告知那处野泉早在一次地震中损毁，现在即使前往遗址，也只能找到水洼大小的小水坑，无法入内。

最初提议的女友并没有显得太失望，反倒是吴磊很是郁闷。

再来就是与那人的重逢，也不知是心有所想，夜有所念，好运还是噩运，竟遇见他。心心念念，却未曾想是此时此刻此地。

还不知如何面对他，又得到大雪封山的消息。

仿佛老天爷也不给他退路，将他跟那人困在这深山里的异国旅店内。

吴磊询问了大雪可能持续的时间，得到的是无法确定但不需要担心店内有足够储备的回答，这处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天气，五天甚至更长早已习以为常。

店内禁烟，吴磊顾不了那么多，离开房间，躲开女友，找到二楼一处无人的角落点了一根烟。

没抽两口，背后传来脚步声，他赶紧灭了，徒劳无功却还是心虚的挥手试图挥掉烟雾。

“你又开始抽了？不是已经戒了吗？”

吴磊并没有因为没被店员抓现行而松口气，反而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不知所措，良久才回过身，对上背后的来人。

吴亦凡——吴磊高中时的英文老师，最重要的身份，还是前男友。

“一般不抽的。” 他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只回答他的问题。

“所以现在是心里有事？”

“老板娘说我们被困在这山里了，不知道要多少天。” 吴磊老实回答，虽然隐藏了最重要的原因。

吴亦凡向他伸手，吴磊愣了一下。吴亦凡冲他笑笑，“烟。”

吴磊读高一时，学校里请了外籍老师。虽打着幌子是外籍，却是不折不扣的华裔。最开始不屑的觉得不过是留过几年学回国骗钱的半吊子，却未想就对人家一见钟情了。

吴磊一辈子也忘不掉那天的情形。

吴磊从未见过如此明亮干净的人，抱着一本厚厚的原文书，戴着斯文的金属框眼镜，穿着纯白色的羊绒衫。在初冬的阳光里奕奕放光。就在那一刻，偷走了他的灵魂。

后来他找了补习英文的借口接近他，追了一年。高二时终于等到吴亦凡松口，约定一年后考加拿大的大学，两人一起前往加拿大。

好景不长，高三寒假时就被吴磊父母发现了，事情很蹊跷，本该晚上才回家的父母中途折回把他们抓了现行。吴磊后悔了很久，如果当时反锁了门，如果当时进了自己房间，他跟吴亦凡今日的光景就定是不同的吧。也许已经结婚了，记得吴亦凡同他定的目标是30岁，他也能到足够大的年龄。

一纸告发信寄到校长办公室，吴亦凡辞职，吴磊退学。

吴磊被关了整整一周，不吃不喝，妈妈不忍，给了他手机。

吴亦凡已经回加拿大了，电话里跟他告别，只说对不起。

他发疯一样的要夺门去追，妈妈在身后歇斯底里的吼。

“我们可以告他的！我们本可以告他的！”

吴磊本科最后还是出了国，不过是更近的日本，家里是不放心他去欧美的。

没料到在大学遇到以前在高中时就一直对他有意的女同学，不弃不舍又追了他几年。也许终于放下过去，吴磊终于还是点了头。

突如其来的重逢却毫不费劲打破他所有的心里堤防，吴亦凡一点也没变，至少在他心里那个。

“你结婚了吗？” 吴磊没头没脑的问。

“结了呀，30过了就结了，说好的呀。” 手还是直直的伸着，吴亦凡笑着回答。

吴磊心里堵得慌，于是去抓他的手，“骗人，戒指都没有。”

吴亦凡任由他拉着，笑得极好看。“出来玩，当然要摘了。”

吴磊认定他在撒谎，可哪怕只有1%的真实性，也让他嫉妒的发狂。

吴亦凡似乎看穿他，讥笑道，“准你带女友出来度假，不准我结婚啊。小少爷也太霸道了。”

吴磊一怔，他也奇怪，女友的事儿早已被他抛之脑后，只为吴亦凡突然提起两人恋爱时一个秘密的称呼。

吴磊追吴亦凡时还是个“直男”，手段幼稚，尽显财大气粗，吴亦凡后来嘲笑他纨绔子弟，除了砸钱什么浪漫也不懂的小少爷。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所以不是女友？只是碰巧一同出行的女性友人？”

吴磊不置可否，这时手机响了，女友发短信提醒他到饭厅吃晚饭。

“女性友人？” 吴亦凡指指他的手机，笑意满满。

吴磊感觉糟透了。

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更没有遗憾错过的痛楚，唯有陌生尴尬以及不知从何而来的淡淡
酸意。

但就跟那时候一样，也许再与他重逢个千次百次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灵魂早已交与了他。16岁的冬天起，随着他的离开，死了这些年，竟没有发现，直到上一刻，才又回忆起活着的感觉。

吴磊知道自己渣透了，但当对方是吴亦凡时，他所有的世界观价值观道德观全飞到了九霄云外。

如果不是困在这荒山野岭，他几乎冲动得要立刻跟女友提分手。即使没办法当下解决，他也想要倾尽全力在吴亦凡面前保证刚刚才撒下的谎不被揭穿。

只要在旅馆的公共区域，他刻意保持与女友的距离，惹得对方很不开心。但却忽略了他们入住时只登记了一间房的最大漏洞。

入夜时雪又渐大，不顾劝阻，他一个人前往旅馆自带的半露天温泉。记得来之前看宣传小册时，此处的温泉多为高温温泉，想起多年前看过流传甚广山猴泡雪温泉的照片，吴磊觉得担心是多余的。

女友坚持要同去，幸好分了男女浴，以此为借口，将她留在房内。

从更衣室到入水之前的一段小路确实冷得入骨，不过当双脚踏入泉水的那一刻，即使露出肩膀以上的部分，也丝毫不觉得难熬，反倒是星星点点落在头上脸上的雪片的丝丝凉意中和了温泉过高的水温。

吴磊靠着一块高度适中的岩石闭目养神，脑中走马灯一样浮现出这两天再次相遇的以及四年前还是他恋人老师的吴亦凡。

温泉腾起雾气与冷空气接触，宛如置身仙境。迷雾中，吴磊眯着眼睛，看到远处有一人影，定睛一看，竟是吴亦凡，再看，又不是他。

面容是极其相似的，可银色的长发，怪异的衣着服饰，一袭白衣，或穿着日式传统的白色浴衣，吴磊不认为吴亦凡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扮成—怎么说呢—美艳的妖怪来惊吓他。

吴磊试探性的唤他的名字。他一瞬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像以前那样称呼他为老师还是如今像个平等的成人一样叫他亦凡。

那人离他越来越近，来到池边时竟俯下身来，停在离吴磊脸不到五厘米的地方，最后将两人的唇贴在一起。

凉气从口中传到吴磊的四肢百骸，他意识到这或许是一种幻象，日本是深信鬼怪的国度，而雪山正是精灵鬼魅常出没的场所。

心绪不宁状态不佳的自己恰是它们最能得手的对象。

他抬起手去拂那美人的脸，像拂去一层薄薄的面纱。一个激灵，他猛的睁开眼，酷似前男友的妖怪不见了。唇上留下的触感像极了方才雪花飘落，被皮肤热度融化的时候。

吴磊从幻境中醒来，匆忙爬出泉水，直奔吴亦凡的房间。

对方已经入睡，敲门很久后才揉着睡眼给他开门。

“你刚刚去哪儿了？”

吴亦凡一脸不解，不问他何以大半夜发疯，还是侧出半个身位示意他进去。

吴磊看看左边禁闭的房门，女友就在隔壁休息。有些迟疑。

“不愿意进来就快滚。” 吴亦凡突然变得没好气。

吴磊连忙推着他往里挤，顺势关了门。

他环绕房间，不大，被子铺在房间中央的榻榻米上，只有一套寝具，房间内光线昏暗，穿着日式睡衣的吴亦凡只打开一盏床灯。

吴磊想起刚被迫分开时，身边留下的只有一件吴亦凡穿过的衬衣，款式简单，不像他一贯的风格。

吴磊把那件衣服挂在衣橱里，每天晚上都要打开橱门，张开双臂，拥抱那件衣服，想象上面还留存着恋人的气息。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能接受两人也许永不会再见面的事实。他仿佛只是在等长夜过去，第二天还能像往常一样去学校，上吴亦凡的英文课，再到他家里做作业，接受额外的课外辅导。

“一直待在屋里？”

“你知道现在几点吗？你不睡觉来我这里干什么？” 吴亦凡看向一旁，满脸不悦。“你不需要陪女性朋友吗？”

“我刚刚撞鬼了。”

吴亦凡眯着眼睛看他，“你如果觉得这是大半夜找我叙旧的借口，太烂了。” 他停了停又说，“比以前的还烂。”

“是呀，很烂。” 过去的画面从脑中闪过，吴磊摸摸鼻子，自嘲道。

那时候，吴亦凡总以老师的身份笑他经验不足，惹得年轻气盛的小狼狗在床上时更卖力，一整夜不放过他，周末时倒无所谓，吴磊只对家里说到死党家玩游戏，两人耳鬓厮磨一整个下午。如果是上学日，倒霉的是吴亦凡自己，第二日的早课便是他的噩梦。

吴亦凡这才发现他浑身湿透，衣冠不整。

递给他一条干净的浴巾，“今晚见没见鬼不重要，这样子在外面走，过两天真的要见鬼。”

吴磊快速的冲了一个热水澡，换上旅馆备好的浴衣。

出来时发现吴亦凡已经躺下了，缩着身体蜷在床褥的一边，似乎有意空出了另一半。

吴磊在他身边合衣睡下。

“我今晚睡在这里可以吗？”

旁边的人好像睡着了，发出有规律的呼吸声。

良久，才听到对方轻轻嗯了一声。

“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啊？” 吴磊问得小心翼翼。

“不好。”

吴磊被他呛得不知道如何接话。

“你知道我不想分手。”

“我知道。”

“他们说要告你。”

“我知道。” 吴亦凡的声音小小的，带着鼻音。

“现在不一样了，我长大了，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儿了。”

“So？比如？” 吴亦凡的肩膀轻微的颤动。

“我想跟你在一起。”

身边的人又安静了。

“你女朋友怎么办？”

吴磊从背后抱住他，“那不重要。”

吴亦凡挣扎起来，“当然重要！因为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以前就被还是小孩子的你玩弄，现在都逃到荒山野岭了，怎么还能碰到你呀？”

吴磊收紧双臂，不让他动弹，看着他的眼睛异常认真。“凡凡，你不觉得我们能在这里再次见面，是注定的缘分吗？”

“叫老师。”

吴亦凡转身把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

“不叫。我最讨厌就是这个称呼。” 他想想又开口，“如果你不是我老师，我们就不用分开。”

怀里的人笑道，“不是你老师，认都不会认识了。”

吴磊低头亲他的嘴，被躲开了。

“你倒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我明天就分手。”

“你不是说只是女性朋友吗？”

“……”

“再说了，我都跟你说我结婚了。不能跟你一起了。”

“骗谁呢。”

吴磊骑到他身上，硬要去亲他。见他不再推拒，从上往下扒两人的衣服。

吴亦凡小声叫着不行不行。直到两人赤条条的相拥在暖烘烘的被窝里。

“热死了。”

“可我快要冷死了，你走以后，我这里就没热过，我心里一直有你，真的，老师。”

夜里，仿佛是故意的，被吴磊用各种姿势拥抱的吴亦凡丝毫没有压抑自己的呻吟声，吴磊知道这样的老房子隔音很差，却顾不了那么多，好似要把这几年遗憾缺失的部分在这一夜里都填补回来。